《CO》編輯檯好書推薦:《烏克蘭》
烏克蘭位處歐洲的要衝,也是東西方文明的相遇之處,與臺灣同處國際地緣政治的戰略斷層帶,歷史上曾見證各種勢力的傾軋與競逐、戰爭與衝突,這些持續的動盪也形塑了烏克蘭的歷史與民族認同。
哈佛大學烏克蘭研究中心主任謝爾希.浦洛基在新書《烏克蘭》中深度剖析這座「歐洲之門」兩千多年的歷史軌跡,從希羅多德到奧匈帝國,一直到今日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。
文 / 謝爾希.浦洛基(Serhii Plokhy)
導言
蘇格蘭人和其他一些民族,常常誇耀一些書籍肯定了他們對改變人類歷史作出的貢獻,烏克蘭人也許同樣有理由為自己在改造世界中的作用而自豪。
1991 年 12 月,烏克蘭公民紛紛湧向投票站,選擇了獨立,同時也將強大的蘇聯送進了歷史的垃圾堆。那時在烏克蘭發生的事件,在世界上造成了巨大的迴響,也確實改變了歷史的走向:烏克蘭公投之後一個星期,蘇聯就解體了,美國總統喬治.H.W.布希(George H. W. Bush)更宣布,西方在漫長而艱難的冷戰中取得了最後勝利。
烏克蘭下一次出現在全世界的電視螢幕上是 2004 年。這一年,身著橙衫、情緒高昂的群眾擠滿了基輔的廣場與街道,要求舉行公平的選舉,他們最終達到了目的。由於這次橙色革命,從塞爾維亞到黎巴嫩,從喬治亞到吉爾吉斯,搖撼威權統治的革命都被稱為「顏色革命」。顏色革命並未改變後蘇聯時代的世界,但它們留下了遺產,也留下了「改變終將到來」的希望。
接下來,烏克蘭人又在 2013 年的 11 月到 12 月間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——人們再次走上基輔的大街,支持國家與歐盟建立更緊密的聯繫,此時正值歐盟各成員國對聯盟的熱情降至低點,烏克蘭人卻不顧零度以下的氣溫,日復一日、月復一月地在街上遊行、堅守,令西歐和中歐國家的公民們感到震驚、也深受鼓舞。
2014 年初,烏克蘭國內形勢出現了意外而悲劇性的轉折,抗議者與政府部隊之間發生衝突,將先前抗議中那種熱烈得近乎街頭派對的氣氛一掃而空。2014 年2 月,就在電視臺攝影機鏡頭的全程記錄下,鎮暴警察和當局的狙擊手向抗議者實彈開槍,導致數十名親歐盟抗議者死傷,這樣的畫面震驚了世界。
同樣令人震驚的還有 2014 年 3 月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吞併,以及同年春末莫斯科在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策動的混合戰。這一年 7 月,親俄的分離主義者擊落了載有將近三百人的馬來西亞航班,更是將這場俄烏衝突變成了一場真正的國際衝突。烏克蘭局勢的發展對歐洲和國際事務產生了巨大的衝擊,以致政治人物們開始談論「為歐洲的未來而戰」,以及冷戰再臨,而在 1991 年,這裡正是冷戰宣告落幕之地。
烏克蘭危機的起因是什麼?歷史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了何種角色?是什麼讓烏克蘭人不同於俄羅斯人?克里米亞和烏克蘭東部到底應該屬於誰?為何烏克蘭採取的行動會造成巨大的國際影響?
近年來,這些問題被一再提出,理應得到全面的解答。對於當今烏克蘭局勢及其對世界的衝擊,若要了解背後的各種趨勢,我們需要對其根源進行考察。
粗略地說,這就是這本書的主要任務。我寫作這本書,正是希望歷史能為我們提供對當下的洞見,進而影響未來。無論是預測當今烏克蘭危機的結局及其長遠影響,還是預測烏克蘭這個國家的將來,即便不是完全不可能,也十分困難。
然而,踏上探索歷史的旅程,仍有助於我們從每日新聞的密集轟炸中理出頭緒,並能讓我們在面對事件時思考更深,從而改變事件的後果。
本書在「長時段」(longue durée)尺度上呈現烏克蘭歷史,內容起自希羅多德時代,終於蘇聯的崩潰和當下的俄烏衝突。烏克蘭和法國差不多大小,現擁有接近四千六百萬人口,歷史上在此生活的人們更是數以億計。
如何才能將它超過千年的歷史濃縮到短短數百頁的篇幅之內?要做到這一點,我們必須有所取捨,這也是歷史學家的一貫做法,然而歷史學家們採用的方法卻各不相同。現代烏克蘭史學的奠基者米哈伊洛.赫魯舍夫斯基(Mykhailo Hrushevsky)是本書中將會出現的一個人物,哈佛大學的烏克蘭歷史教席也以他的名字命名;赫魯舍夫斯基將他的研究主題視為一個起自渺茫遠古,歷經繁榮、衰落和復興的民族的歷史,其復興的頂點,則是烏克蘭國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及之後的創生。
烏克蘭歷史在赫魯舍夫斯基的手中成為一個獨特的研究領域,然而他的許多批評者和繼承者對他的方法提出了疑問。赫魯舍夫斯基的學生們側重烏克蘭國家地位的歷史;蘇聯歷史學家將烏克蘭歷史描述為一部階級鬥爭史;一些西方作者強調烏克蘭的多族群特徵;而到了今天,愈來愈多的學者則轉向了跨國研究。
這些後起寫作潮流,對烏克蘭和其他民族歷史的處理方式,也影響了我的歷史敘事,晚近史學中的文化轉向以及身分認同史研究也為我提供了養分。我所提出的問題都是從當代出發的,對此我並不避諱,但我也盡力不用現代的身分認同、歸屬、觀念、動機和情感來曲解過去的歷史。
本書的原文書名「歐洲之門」當然是一個隱喻,但這樣的比喻並不能輕率以待,也不應被視為一種行銷的花招。歐洲在烏克蘭歷史中有著重要的地位,而烏克蘭在歐洲歷史上同樣如此。
烏克蘭地處歐亞大草原的西緣,許多個世紀以來都是通往歐洲的門戶。在某些時代,戰爭和衝突會導致「門戶」的關閉,此時烏克蘭就是阻擋東來或西來侵略者的一道屏障。
而在烏克蘭歷史上的大部分時間裡,門戶是開放的,此時的烏克蘭就成為歐洲和歐亞之間的橋梁,使得人群、商品和思想的交流得以發生。在漫長的歲月中,烏克蘭也充當了各大帝國的交會點(以及戰場)——從羅馬帝國到鄂圖曼帝國,從哈布斯堡王朝到羅曼諾夫王朝。
在十八世紀中,烏克蘭被聖彼德堡、維也納、華沙和伊斯坦堡輪流統治,到了十九世紀,烏克蘭的統治者就只剩下了前兩個。二十世紀下半葉,莫斯科成為大部分烏克蘭土地上唯一的最高統治者。
每個帝國都曾占有烏克蘭的土地和財富,在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群特徵上留下自己的印記,同時也幫助塑造了烏克蘭獨特的邊疆身分和民族氣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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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書摘內容出自《烏克蘭》,由 聯經出版 授權轉載,並同意 Citi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。首圖來源:Getty – HUM Images / Universal Images Group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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